“碗碗”唱响红色恋

——观看碗碗腔新编红色大剧《骄杨之恋》首演有感

文/李亚军

没想到小众的碗碗腔也能把伟人的红色恋情唱得如此荡气回肠，没想到一个舞台剧也能如此丰满厚实，更没想到一个小台子上也能演得纵横开阖。两个多小时的演出中，自己的心一直被抓着，跟随剧情，随之跌宕；看后的一整夜仍兴奋不已，萦绕思考，感慨再三。

（图源：陕西省戏曲研究院）

秦人都是快人快语急性子，第一幕就演了一出觉醒的五四女学生舌战牧师的大戏。宗教是精神的鸦片，苦难的人们长期把自己的命运交付神仙上帝，却从来没法改变这样的悲惨命运。靠自己而不是靠上帝，靠斗争而不是靠祈祷，女学生们喊出贵我以贵国的主张，冲破教会校规，冲破封建传统，冲破黑暗势力，勇敢地上街游行，为纺纱女工募捐。杨开慧的觉醒受到毛泽东的极大影响。二人基于共同信仰和追求的爱情，刻骨铭心，百折难挠，让杨开慧顶住干扰和诱惑，舍弃安逸和富贵，勇敢地选择了“一团火”似的毛泽东，走上了爱君乃爱国的革命道路。大革命失败后，毛泽东到井冈山上打游击，杨开慧母子被敌人囚禁。孩子从来都是母亲的心头肉，杨开慧自身能经受住百般拷打，但怎能忍看孩子受折磨。敌人让她在丈夫的事业、孩子的安危间难以抉择，叫天天不应，只好舍命护子，舍家以为国。革命是和旧势力你死我活的斗争，必然要有人付出生命。29岁的杨开慧为了她的爱情，为了她的理想，更为了她的国家，英勇地选择了牺牲，舍身以报国，让短暂的生命实现了璀璨绽放。这场红色大戏就这样以骄杨之恋为主题，用精彩的片段，集中展示了杨开慧从觉醒到革命、到牺牲的十年历程。

（图源：陕西省戏曲研究院）

把这样丰富、饱满又深刻的内容，架构在观众眼皮底下，还要能处处撩起众人的神经，引发共鸣，主创人员真是功夫了得。随着剧情的发展，在一直想看到伟人毛泽东的期盼中，首先领略了编剧们的高妙。神龙见首不见尾，整个过程毛主席只露了一面（窃以为，那一面也可以省去），就再没看到他。这种几乎未出现却能处处感受到的安排，让杨开慧的爱情、精神、灵魂更好地得以展示，也让观众更集中地感受杨开慧的心路历程。作为一台戏剧，当然要靠演唱来塑造人物、推动情节、展示情怀。碗碗腔是秦腔中比较委婉、清新又抒情的一种，特别适合表现女性革命者特有的气质。无论新觉醒时的轻松活泼，还是深爱中的如泣如诉，还是对孩子的柔肠寸断，碗碗腔的娓娓道来都十分切合主人公的性格，也能契合观众接受的心理。当然，碗碗腔仍不失秦腔的风骨，在面对敌人、面对诱惑、面对生死时，它又能强烈地展现出革命者的大义凛然，唱出为女也刚的豪情万丈。这部戏的高妙之处还在，总是在剧情最需要的时候，能信手拈来一首最中国最经典的诗词。比如，爱国又刚烈的屈原那首《桔颂》，爱国又爱民的杜甫那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毛泽东那首爱国又豪放的《沁园春长沙》。在剧情和精神都要爆发的节骨眼上，对一个革命女知识分子来说，只有这样大气磅礴又经典传神的诗词，才是绝佳的点睛之选?；褂心鞘追锤匆鞒暮闲〉?，从希望和君在一起、永不分离的憧憬，到期盼和君在一起、共担风险的渴望，到打碎了生命也还想与君在一起的绝决。这首从小就扎在主人公心底的小调，能无限接近她的生命和心声，也能永恒地表达她的信仰和灵魂。特别是她中枪后又顽强地抬起头，轻吟了一句，最后表达了追随夫君的心愿，也表达了融入大地的情怀。借助这句细若游丝的吟唱，把全剧推到最高潮，也把骄杨之恋升华起来。

（图源：陕西省戏曲研究院）

作为舞台剧是要直接在观众眼前表现的，这是最见功底、也最考验功夫的。李梅老师扮演了女主角从19岁的绽放到29岁时的陨落，从青春的觉醒，到爱情的抗争，到母爱的抉择，到信仰的坚守，到革命的牺牲，每个片段都不离主线又各有风采。为此，她既要慷慨激昂地演唱，又要正气凛然地表白，还要整片大段地朗诵，更得简单明了地对白。两个多小时的激情投入、全情表演、真情流露，是一种高强度、高质量的艺术创作。当然，这部戏的完整还离不开十几个角色、几十号人的共同努力。随着剧情的发展，随着舞台的旋转，让每个小节、每个情景都有了自己的主角。他们表演的内容或多或少，但都显现出扎实的功底和反复的打磨，实现了全剧360度无死角、没软肋的精彩。包括那两个更夫，他们是守夜者，却在黑暗中有着良知般的明亮眼睛，能看清人心，也能转述情节，还在传递温暖。他们的反复出场，既是一种调节和丰满，也是一种串联和弥合，让整个大戏更贴近时代，圆润粘合。

（图源：陕西省戏曲研究院）

音乐是戏曲的生命，在传神地表达着主题，阐释着人的情绪，推动着剧情的发展。这种情绪和精神里的东西，看似无形，但每节每幕都需要精巧的设计，需要精妙的演奏，还需要精心的合成。那些演奏的人员隐身乐池，一丝不苟地用音乐诠释着每个章节，精准无误地用乐器表达着每个细节。还有巧夺天工的舞台设计，几乎是一翻转就换了天地，一换景就是新的现场。当然，如果大胆地引入电子大屏，也许更能营造出身临其境的现场感。还有唯美的服装，在那个时代以蓝白为主基调的背景下，有青年学生轻松活泼的短衣长裙，有觉醒女性稳重成熟的一袭长裙，以及一条蓝丝巾所展现出的秀气情韵，一条红丝巾所展现出的红色激情?；褂行∏傻牡谰?，无论是一根翠竹舞出的心情翻动，还是一件衣衫表现出的母爱碎裂。艺术家们的精巧之心，让这台大戏处处晶莹剔透，整体饱满华丽，全方位地撞击和吸引着观众的感觉，让大家在接受红色教育的同时，享受了一场华美的艺术盛宴。

（图源：陕西省戏曲研究院）

大戏已落幕，但余音绕梁，委婉、清新、抒情又不失豪气的碗碗腔仍响在耳边，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哼唱着，也让至纯至贞的杨开慧又浮现在心里。

写于7月18日

（作者：李亚军，在部队工作35年，曾获全军首届优秀参谋，曾任唐都医院政治委员；退休后坚持采风写作，讴歌三秦巨变，礼赞建党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