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7-15 14:07:22
2015年10月,在我的散文集《尽数风流》首发式的策划会上,我提出能否尝试创造一种“情境演诵会”的形式?8个月过去了,演诵会已在云尚荟和西北大学办过两场,现在可以对它作一点初步的总结和思考了。
“情境演诵会”的形态范式
“情境演诵会”究竟是一种什么形式?
首先,是一种创新的阅读形式。
新世纪最大的新事物也许当属互联网,它带来了一系列冲击,其中之一便是阅读。网络既使人变得广博与开阔,又让人趋向浮躁与肤浅。同上世纪80年代中期出现的“全民阅读的热潮”相比,今天我们似乎面临着一个“全民阅读的?;?,有人将其称为“反阅读、轻阅读、浅阅读的时代”。
情境演诵会有两个特点对此有很强的针对性。一是将《尽数风流》一书的一些桥段提炼、浓缩为数百字乃至几十个字的片断,用“拉洋片”的形式展现出来,使“一分钟阅读”成为可能。如果把它们制作成微电影,用手机来发送和阅读,那么行色匆匆的当代读者特别是青年读者在地铁上、等公交车时、入睡前都可以随时读上几段,这就为碎片化的时间提供了碎片化的读物。
二是将文字转化为动作,将平面的、无声的文学作品改造成为立体的、有声有形的视听艺术作品。这样,阅读便从吃苦变成了享受,阅读的仪式感转化为轻松感。具有思想含量的内容通过年轻读者喜闻乐见的创新悦读方式得到了传播,虽然难免会流失一部分思想性和文学性,却收获了一批新读者,激发起他们阅读的兴趣。
其次,情境演诵会又是一种创新的综合性、多声部的演艺形式。
人类经过几千年的探索建造起艺术样式的宏伟大厦,从外面看,各科各属,自立门户;进去一瞅,原来家家都是互通的。朗诵、话剧、戏曲、曲艺、音乐、舞蹈、影视、造型等形形色色的艺术样式固然各有其质的规定性,但也不乏相通、互融的广阔空间。情境演诵会旨在打破各种艺术样式之间的樊篱,建立起沟通的平台,使之成为各种艺术形态相融互补的现代实验场。
二、“情境演诵会”的主要艺术元素
“情境演诵会”这一名称包含着3个要素:“会”、“情境”、“演诵”。
所谓“会”,是指其基本形态:它不是人们耳熟能详的那种完整、连贯的“剧”,而是融汇了诸多不同艺术样式之片断的一种阅读形式和演艺形式(类似“演唱会”、“朗诵会”、“音乐会”之“会”)。
所谓“情境”,是指其呈现的对象:它不仅着力描摹实实在在的“情景”,而且力图营造虚实兼具的“意境”。
“演诵”系核心元素,是指其主要艺术手段:一是朗诵,二是表演,主要是戏剧表演,此外还包括音乐、舞蹈、曲艺、影视、造型等表演。说到朗诵与戏剧的关系,可以用两个相交的圆来图示:
一方面,二者拥有各自独立的广阔空间,诸如各种朗诵节、朗诵会,和摒除明显的朗诵手段的话剧演出;
另一方面,二者又不乏彼此重合的部分,正如安琪先生指出的:“话剧是能够包纳朗诵的,朗诵早在古希腊戏剧中就由贯穿剧情的讲述人来进行。后来的写实(幻觉)话剧、歌剧、舞剧也常用,现代主义以来大量非写实戏剧也在用。主要的作用在于推进情节、转换时空?!?
《尽数风流》情境演诵会对融合朗诵、话剧以及其它艺术手段的探索,主要表现这样几个方面:
第一,朗诵在这两场情境演诵会中的地位是总体性的、结构性的,其作用除“推进情节、转换时空”外,还是结构整个作品的支柱,这就与安琪先生指出的古典和现代戏剧中包含的那种朗诵(例如古希腊戏剧中的歌队、陕西省人艺版《白鹿原》中的集体旁白)拉开了距离。如果说在演诵会中朗诵是结构之线,那么戏剧小品则是亮点之珠,珠光再炫,也只是结构线上的点点景观,其作用与结构线恐不可同日而语。朗诵在情境演诵会中的这种至高地位可能是由《尽数风流》一书系散文集这一特点所决定的,因为没有连贯性情节的散点结构只能靠朗诵来串接。如果将来某场演诵会的蓝本换成一部小说,或许另当别论,但我相信朗诵仍然会在其中发挥情境演诵会所独具的那种不可替代的结构性功能。
第二,“演诵”并不是独立的的朗诵与独立的戏剧等表演的简单相加,而是诵中有演,演中有诵,诵演结合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而且,情境演诵会中朗诵包含的戏剧表演元素已远远超越了传统朗诵中的小幅度表演(如手势、动作等),演变成为一种“规定情境下具有角色扮演色彩的朗诵”(李宣语);此外,戏剧表演也与曲艺表演(如跳进跳出、演述合一)融为一体。这就要求不同艺术样式之间的嫁接从表层的“结合”走向深层的“化合”。如前所述,每一种艺术样式在其萌生、演变、定型、发展过程中均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规范以至模式,要把它植入一个新的载体,并与其它姊妹艺术手段实行嫁接,就必须对其进行改造,这就需要磨合,即磨平两种或多种艺术样式之间的棱角和台阶,切忌“拉郎配”、“大杂烩”。从两场情境演诵会的初步实践看,不同艺术样式之间的嫁接要防止两种倾向:
一是图解化的倾向。有的伴舞采取象形表意,有点类似文革中忠字舞的图解性做法,有可能损伤作品的意境。
二是1+1<2的负面效应。云尚荟版中,包志坚朗诵的《无声的母爱》曾配过母与子的双人舞蹈,容易分散对朗诵的注意力,故后来取消了伴舞。
要避免上述现象,就必须从每个故事、每个人物、每个情节的具体情况和不同特点出发,精心选择最相宜的艺术手段和最适合的方式加以处理和调试。如果说喜剧是“计算出来的”,那么情境演诵会同样也需要精准的配方和对分寸的细致拿捏。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
第三,要处理好不同艺术样式嫁接中 “实”与“虚”的关系,也就是“情景”与“意境”之间的关系。西大版中增加了陈忠实的两场戏,前一段偏实,采用多人朗诵的方式;后一段偏虚,专门为之创造了一种“音乐情境表演”的新样式。后者几乎没有什么情节,也没有多少实的内容,只是通过忠实对自己作品的陕西话朗诵、自我点评、内心剖白、秦腔吟唱等个性化细节、两个出场人物阴阳相隔的超时空交流,以及强烈的音乐烘托,来展示一代文学巨匠的独特风范,营造出一种追忆故人的氛围,寄托我们的哀思。这场戏与人们熟悉的“戏剧小品”模式大相径庭,其得失有待专家们评估,但它对营造意境的努力显示了情境演诵会融合多种艺术手段时的一种追求。
三、“情境演诵会”的基本特征。
首先是浓缩性。演诵会的总时长能否控制在一个小时(云尚荟版43分钟,西大版50分钟),相当于一台戏剧、歌舞、曲艺晚会时长的一半。这样有助于克服观众的审美疲劳,也对每一段戏、每一个“细胞”提出了更为严苛的篇幅要求。两场演诵会中,以戏剧表演为主的戏每段3—5分钟,以朗诵为主体者仅0.5—2分钟。同时,出场人物亦不宜多,一般是2至3人,至多4至5人;情节和人物关系也不宜复杂。
其次是片断性。每段戏截取原著中适于用演诵方式表现的一个片断,对人物的性格、心灵进行一次性曝光,对某种社会现象、世态人情进行一次性透视。场面不宜大,场景不宜多,事件跨度也不宜大。不追求性格、情节、冲突以及起承转合的完整性,要少铺陈,忌“加温启动”,力求从一开始便迅速进入规定情境之中。如果说,以戏剧表演为主的3段戏(《异国女友》《百合花》《老兵不死》)所截取的是书中和生活流中的一个片断,那么,以朗诵为主的十几段戏只能说是书中和生活流中的一个瞬间了。
三是精巧性。以小见大的总体目标要求每一段戏、每一个“细胞”都精选切入主线的巧妙角度和展示主题的巧妙手段,避免“正面强攻”,力求“迂回作战”。有的“细胞”所呈现的仅仅是一种幽默情趣,未必有多少微言大义(如《名人幽默大观园》的3段朗诵);有的“细胞”只有某种情绪、氛围和时空交错,连明显的反差也没有(如《老兵不死》);有的只有人物性格、生活状态、思想观念的反差,并不包含明显的矛盾,也没有多少情节(如《百合花》);有的只提出矛盾,并不去(也不可能)解决矛盾(如《异国女友》)。
四是组合性。这里所说的“组合”具有两重性。首先,每个“细胞”都力求成为两种以上艺术手段的复合体(如朗诵+话剧表演、朗诵+造型、配乐朗诵、朗诵+舞蹈、对话+音乐演说、汉俄双语演诵、音乐情境表演等)。其次,整个演诵会就像一个组合柜,由一个个柜子(“细胞”)组成,必要时抽出其中任何一个或几个“细胞”均可独立表演,也可置换掉任何一个或几个“细胞”,演出照常进行。这样,演诵会便可以不断补充新鲜血液,衍生出无数个新版本。
五是开放性。和第一场情境演诵会相比,第二场在节目内容、排列顺序、风格、节奏等诸多方面均出现了一系列重要变化,可见演诵会是一种处于开放状态的演艺样式。它既无前例可援,亦无前辙可循,彻底的开放性将是其生命力永不枯竭的源泉。
四、“情境演诵会”的前景预测。
情境演诵会从开始酝酿算起只有8个月历史,从呱呱坠地(4月29日)算起则仅70天时间。要预测其前景尚需更多的实践,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是对其发展脉络作一个前瞻性的眺望。
演诵会有可能顺着这样3个方向同时向前延伸:
一是《尽数风流》一书的情境演诵会继续向前延伸。从走进西大延伸到走进其它高校,并与每所院校的师生互动。其内容可以西大版为基础,做出相应的调整,如逐步弱化作者本人部分,增强名人朋友部分;弱化过实的部分,强化意境部分;弱化单纯的汉语部分,适当增加英、俄语部分,还可考虑与省译协、省喜剧美学研究会、陕西女子诗社等单位已举办过3届的“新春新作双语朗诵会”联起手来,让两个品牌合二为一,并蒂开放。
二是“尽数风流”情境演诵会拓展新路,开辟“走向经典”系列。例如,组织力量打造“尽数风流”情境演诵会走进经典系列之一——陈忠实的文学世界;还可策划“三秦三巨子(路遥、陈忠实、贾平凹)”专场等。这时的“尽数风流”,已与散文集《尽数风流》彻底脱钩。
三是“尽数风流”情境演诵会广开思路,尝试“走向旅游”“走向企业”“走向基层”等诸多待垦领域。
(2016年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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